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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餓人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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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美容館出來時,白語薇終於有血脈通暢之感。

這技術和陸淮修偶爾興之所至又舍不得下狠手的力道完全不同,痛的她爽!白語畫也直顛著身子,說自己瘦了兩斤。

行至等候區時,白語薇瞥了眼沙發,感慨道:“你姐夫之前會陪我來呢。”

白語薇結婚時瘋言四起,可惡的媒體恨不得把她所有的風花雪月拼湊成傳奇,再用最赤|裸、最具煽動性的文字傳播。

陸淮修怕她不開心,美容院都陪著一道。沒幾日,媒體風向一轉,郎才女貌恩愛的艷羨取代了原先的火力點。

“現在你說一句他也肯定陪啊。”白語畫理所當然。

白語薇做了個舒展的表情,“走吧,跟我一起去吃飯。”

“哎呀,姐夫叫你去,又沒叫我。”

“一家人不分你我。”她硬拽著白語畫往地下車庫去。

她享過眾星捧月的福,也吃過過度矚目的虧,在你一無所有時交際花是個很好的頭銜,給除了美貌並無長物的她帶去無數風光。

白語薇曾是S市上流嗤之以鼻的靚女,有關濫情往事的閑言碎語一度甚囂塵上,可每一場宴會又以邀到她為榮,暴發戶的女兒擁有了比名媛還高的名氣與艷羨、追捧與擁簇,不可謂不是本事。

白家在她大二那年開始走順勢,十家左右的平價連鎖超市轉型進口超市,開疆擴土門店遍及知名街巷和商貿廣場。

其中道途順遂的功臣不言而喻,可即便如此“戰功赫赫”,白語薇依然爭不過白嘉辰——一個野種。

她深谙這條風光之路背後的苦楚,你在前方廝殺,後方重男輕女的父親偷偷擬遺囑給私生子。

她知道沒必要讓妹妹再吃一遍虧,可白語畫實在不爭氣,身材肉囊,性格憨厚,絲毫沒遺傳到白森山暗度陳倉的算計。所以白語薇心裏盤算要帶白語畫多見見場面,不然以後她戀愛結婚,她總吊著一顆心。

到達餓人谷時,白語薇一眼就看到了汪致霆的車。全市最騷包的柯尼塞格幽靈跑車,保險公司都拒賠的高風險車型之一。

白語畫顯然也認出來了,畢竟這車她還坐過,“天哪,他怎麽在這兒?”

“S市就這麽小,在一家店裏吃飯有什麽奇怪的。”有錢人公共應酬的場子本就不多,擡頭不見低頭見的。

說罷她們向瀟湘館走去。

一推門,眾人正觥籌錯盞不亦樂乎,唾沫橫飛地說著某公司老總的貴太太最近出軌,“出的誰啊?”

“你們猜?”

“副總?”

“副總都多大了,我猜是圈裏的嫩肉?”

“是汪總公司的那種嫩肉嗎?”

聽見汪總二字,白語薇和白語畫腳步登時一頓。

白語薇掃了圈,正撞上汪致霆好整以暇的等候目光。

他想大方點,把分崩離析時她放的狠話給掰正,可他就是這麽個小心眼本性,她沒說錯,所以他天人交戰後終還是皮笑不笑地幼稚了。

那幾人背著門簾專註八卦,沒看見白語薇,還在說:“不是,是MUSE裏的鴨!”

“嗐,我以為什麽大人物呢,這種也就玩玩的吧。”

“不是,要離婚呢。”

“玩兒真的啊,四十多歲來真愛了?”

“我跟你說,那些鴨現在可厲害了,那玩意……”幾人頭湊到一處,聲音漸漸小了。

陸淮修起身將白語薇迎了進來,手掌於腰際,提示性的揉捏,“陸太太,”見她擡目他附唇輕嘬,“你進來看的第一眼居然不是我。”

陸淮修背著光,面貼的很近,白語薇一時瞧不清他的表情,只看到了微瞇的眼睛。她只當他在調侃,回他說:“你坐的地兒不起眼。”

她挑眉示意那芭蕉葉後的角落,卻見那處的皮沙發扶手有一個深坑,都有一會了還未彈回飽滿形狀。

陸淮修吃醋了?她好笑地推他。

“和傳聞的一樣恩愛呢,天天在家不見面的嗎?”汪致霆打了個火,煙霧將眼前人繚繞得模糊。他突然想起她不喜歡人抽煙,將煙下垂作勢撣了撣煙灰,正猶豫要不要掐了便見陸淮修走到他旁邊,將窗戶開了,“不好意思,我太太聞不得煙。”

要你廢話。汪致霆將頭撇向一側,他有點後悔提出讓白語薇來了,自己打自己的臉。

面對面秀恩愛,這事兒誰受得了。

陸淮修向大家介紹了一遍白語薇和還在讀書的白語畫。

姐妹算壓軸出場,眾人皆很捧場。

以前都是各種局常碰到的人,這會演技拙劣地裝不熟,熱力地誇獎陸太太美麗動人,顏值比汪致霆手下的一線女影星都能打,陸太太的妹妹活潑可愛,以後可以出道,哎哎,汪總別裝不近美色,快說我們陸太的妹妹靈不靈。

開起玩笑來便知親疏遠近,這幫人跟汪致霆關系比較靠。

陸淮修終是S市新人,行事洋派紳士,下三濫的局不去,導致酒肉場吃不開,以陸淮修的儒商作風要想撬動S市大佬的底牌,拿下地皮開酒莊還是要費番功夫的。

酒席間眾人七嘴八舌,白語畫舉了杯果汁端坐裝啞巴,大家說的話題她聽不太懂,可姐夫和汪致霆之間的微妙氣氛,非常值得揪起腳趾期待。

秦毅然替老板陸淮修擋酒,卻架不住汪致霆隨口一句,“陸總不行啊?”

陸淮修淡笑著推開秦毅然的手,不疾不徐地脫下西裝,白語畫小眼左右掃視,一杯兩杯,啊呀呀,好厲害。

白語薇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,汪陸兩人各幹了三杯紅白混。陸淮修再望向她已經醉眼朦朧,身體開始傾斜了。

就這爛酒量也跟汪致霆拼,他能喝一個橡木桶的酒,邊喝邊撒。

她將陸淮修按坐在椅子上,輕詢他的狀態。

汪致霆兩頰粉紅,笑問她:“白小姐替陸總喝嗎?”

陸淮修腦袋充血,強扯出微笑,軟聲糾正道:“叫陸太太。”可惜四下嘈雜,他的話也就一左一右的白語薇和秦毅然聽見了。

“好啊。”

陸淮修一把按住,“不行。”他搖晃著起身,兩手撐桌,“我來喝。”

眾人齊刷刷停了交談。鴉雀無聲。

“陸總你不行了。”汪致霆假裝和氣地笑道。

“誰說的,我......太太說我行就行。”陸淮修難得的硬氣,即便配上他那股子軟糯的腔調依舊擲地有聲。他轉頭看向白語薇,“你說我行嗎?”

汪致霆的掌指緊緊握著杯子,一杯紅酒漾在杯壁,隨著他不平穩的心緒來回晃蕩。

這個問答在她婚前他們發生過一次,那次的回答是......

白語薇假裝聽不懂這其中的意味,這時候不站老公站誰?“你不行誰行。”她柳葉微挑,拋了個媚眼。

酒桌眾人歡呼,方才嚇得不敢吱聲,這會起哄的縫倒是插的很準。

“啪”地一聲,紅酒杯碎在了汪致霆的掌中,酒紅液體淌的到處都是,分不清是血水還是紅酒。

桌椅板凳的茲鬧聲四響,滿是關切。

白語薇垂著眸,神色不明。

汪致霆擺手,嘴上應付說:“沒事,餓人谷的杯子質量可真差,糖化玻璃吧。”他的餘光沒離開她,腦海裏浮起那次的對話——

“白語薇你真要結婚?”

“他有什麽好的?”

“他比你行。”

“哪裏?”

“那裏。”

他嘴裏泛苦,心道,行。手很快被包紮好了,他笑著沖眾人晃晃。

陸淮修不勝酒力,最終腦袋一沈倒在了沙發上,白語薇道歉:“不好意思,他酒量差,剛剛那杯沒喝完的我替他喝吧。”她將墜落的側發挽起,意味不明地看向汪致霆。

“你確定陸先生醒來不會不開心嗎?”畢竟他們的劍拔弩張大家都看見了。

“我先生很大度的。”白語薇唇角一勾,抄起紅酒杯倒了半杯,向他靠近兩步,用只他能聽見的音量說,“那句話對不起,算了吧。”她仰頭飲盡,酒杯倒扣。

汪致霆舉起酒杯,湊到她耳邊,“不行,算不了。”他死死盯著沙發上昏沈的陸淮修,後槽牙磨動,顫著唇說,“因為你這句話,我他媽這兩年就沒痛快過!”

誰他媽想一天到晚反射性地問對方爽不爽!

***

S市的夜被街燈霓虹模糊了時間。

瀟湘館漸漸散場,白語薇將白語畫送至門口,“你這周回去嗎?”

“回啊,我不回去羅女士肯定要被小祖宗鬧騰。”白語畫小臉被空調吹的跟喝了小酒似的,紅彤彤的。

白語薇對身後的秦毅然說,“那麻煩秦律師了。”她故意沒說特助,瞧了他一眼。

秦毅然一臉公事公辦,“應該的。”

她張口想問秦邈回國的事,見他這副臉色又吞了回去,問了估計秦毅然也不想搭理她。她從包裏將塑封袋掏出,遞到白語畫手上,對方嘆氣,“你就是個勞碌命。”

沙發上的陸淮修被灌了解酒湯,勉強醒了,正龜速眨動茫然的眼睛。

白語薇蹲到他跟前,“陸先生,你今天好勇猛哦。”

陸淮修又滯了會,就在白語薇以為他還沒醒時他一把將她拽進懷裏,翻身壓在身|下,假裝郁郁道:“我太太太迷人,怎麽辦?”

“好巧啊,我先生也是呢。”

“哎,”陸淮修啃她唇,將她剛補的口紅吃幹抹凈,“真拿你沒辦法。”

白語薇任他啃著,心裏懷著事兒,眼神飄忽起來。她想到剛剛那通電話,問:“陸淮修,你為什麽要娶我?”

無人角落但也算公共場合,他沒掀開衣服,目光隔著溫柔的毛衣落在平坦的小腹上。他腦袋枕了上去,拱拱綿軟道:“因為沒有辦法不娶你。”

神魂為你顛倒,也怕我們過了熱戀,我會如他們一樣,被棄之如履。

白語薇聽了眼眶竟有些濕潤,燈花氳在眼裏糊成一片。

什麽叫沒有辦法不娶我?你怎麽講話總能讓人喜歡的緊,可深究下去,每一句都像別有深意。

她五指穿進他堅硬的發隙,冷聲道,“剛剛Alice打電話來說,你書桌上的永生花被打壞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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